-王加王-

*灵感来源于同性电影《Call me by your name》
*有很多梗









“Hey，guy！Would u like to join us？”



叫了三遍，王俊凯才反应过来，远处金发碧眼的外国佬，是在向自己提出邀约。



加州的阳光明媚热烈，与故乡梅雨季节连月的不见天日迥然不同。金灿灿的暖阳下，赤脚陷进细软的沙，热意直冲心头，聊以解忧。



此番异国之旅，一为一部电影配角的试镜机会，亦是对人生的重新审视。二十郎当岁，褪去少年的青涩稚嫩，涉足成人世界的残酷诱惑。自选择演戏这条路伊始，王俊凯就做好了坐冷板凳的心理准备，偶尔也会怀疑，扬名立万的那天到底会不会到来。于他自己而言，其实并不很重要，金钱名利本就不是踏入这个圈子的初衷。他热爱表演，热爱躲进角色的壳下痛痛快快活一场的多面人生，可命运与生活同样也教会他，面包与玫瑰同等重要。



倾囊换一张机票，王俊凯觉得值得，也算是一种孤注一掷。他还年轻，这一回要是不成功，左不过回国从头再来。但这一部电影，云集了中外各路卡司大腕儿，配角能演出彩，才是真的硬实力。他试镜的这个角色，是一位历史上平平无奇的帝王，史学家的评价大都倾向于这人任何一方面都称不上十佳，也没有雄主野心。这样一个十三位开外的小角色，竞争没那么激烈，一般人也觉得不容易有什么发挥。



要轮古装扮相，王俊凯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。剑眉薄唇，眼含桃花，标准的仙侠IP男主脸。对这个角色，他也有独到的一番见解。这位君主，谥号为仁，其实这才是后世的最高评价。开疆辟土要死多少人，现在的很多人可能都不在乎，可这对当时的百姓来说，就是妻离子散，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惨剧。所谓明君，能做到克己一生，放下私欲大业，凡事以民为先，这不是比那些为图霸业血流成河的千古一帝更可贵吗？



所以他忧愁的，不是刚刚结束的试镜。与导演对视的那刻，他眼底演绎的仁，对方已了然于胸了。真正担心的，是流落异国街头无家可归的窘境，身无分文，该如何才能顺利待到结果公布的那日呢？



灼灼金光下，海岸线晕得发白，风中全然是荷尔蒙的气息。比基尼、冲浪板、日光浴，一切都是当下最年轻美好的模样。



他可以做一个乐在其中的观众，却不愿加入这场盛宴。毕竟热闹是别人的，他现在什么也没有，自然也没有享度光阴及时行乐的权利。



歉意地笑了笑，王俊凯转身准备离开，忽地被一句乡音留住：


“抱歉，我的朋友冒犯您了。”



“我们正在进行推力赛，三缺一。他们看到你是亚洲人，就想让你同我一组，很是不好意思了。”



一个人在异国，能遇到华人，已经是极令人动容的事情了。更特别的是，眼前的少年讲的一口川普，悦耳的薄荷音萦绕耳畔，竟教他一时不忍离去。



少年双颊微微泛红，除了卫衣映出来的一抹艳色，更多的是不好意思吧。圆圆的杏眼飞快地眨了眨，他们的身高差，刚好可以看到少年柔软的发旋。一种想要揉乱他头发的冲动油然而生，王俊凯稳了稳心神，回道：



“不算冒犯，如果你不怕我拖你后腿的话，算我一个。”




这位漂亮的东方少年显然有些惊讶，王俊凯跟在他后面走着，被突如其来的同手同脚逗得晾出了虎牙。怎么会有人后脑勺都可爱得冒泡，那股想要摸头杀的冲动忽然又翻涌上来。



他们的归来受到了金发小伙子们的热烈欢迎，其中一个还吹起了口哨。对面两人迅速叠起人墙，这边却僵持不下。这会儿王俊凯才弄清楚游戏规则，一个人骑在另一个的肩上，相互角力，哪一队先倒哪一队输。



“Come on！Roy！That's fun！”



他叫Roy。王俊凯暗暗记下，不知道少年的中文名叫什么，他给人的感觉，尤其那双杏目，有清澈泉水流转其中，不知道是不是人如其名。



“上来吧，别害怕，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。”



Roy犯了难，他其实没想到这人会答应，明明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生人勿近的模样。宽厚的肩膀却莫名有安全感，Roy才不怕会摔，他只是觉得第一次见面就骑到人家脖子上，实在是太令人难为情了。



可这人丝毫不介意，再犹豫下去，就显得矫情了。王俊凯绅士手勾住少年的腿，轻得吓人，骨头也硌得他生疼，唯独不小心蹭到的那一小片肌肤，细嫩光滑，手感颇好。



Roy灵巧，几个虚晃，金发小伙儿都没能近的了他的身，自己反倒险些摔下去。等到两人终于推上手，Roy虽然瘦，力量却不弱，久久僵持不下。对方却突然收手卸了力，他毫无防备，惯性使然向前张去。



没有预想的疼痛，身下温热，情急之下王俊凯自己当了肉垫，还有空聊天：“你看，我就说摔不着你吧。”



肢体间的接触令人着迷，少年发间清爽的薄荷香，丝丝缕缕，他终于没忍住，揉了揉怀中人毛茸茸的后脑勺。



Roy飞快起身，正要发作，金发朋友早就溜之大吉。落日余晖漫过海岸线，赤色的海水壮美艳丽，没想到生平第一次看海边的落日，竟是和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。



“我送你回去吧，天黑的话家里人要担心了。”



鬼使神差的，他真的领着青年回了家。十五岁跟着父亲来到这片土壤，常常一个人晚间在外，独自归家，也并未有过什么差错。父母均是大学教授，因学术工作暂时移居海外，这一学期结束，父子俩就能归国与母亲团聚。故而这一个月父亲也格外拼命，收尾的同时不忘替他提前联系好国内的大学，做好两手准备。




Roy的家风十分民主，长辈们格外尊重他的意见。说是两手准备，就是倘若他有自己的志向，愿意留在国外读书，也绝对不会强人所难。一个十六岁的少年，三年几乎不曾与母亲相见，思念的心潮如何难抑，恐怕只有午夜梦回的脆弱敏感能够知晓一二。可无疑的是，Roy有一个音乐梦，在打小练起的钢琴上，也早早地显露出过人的天赋，加州伯克利确实是最好的选择。这种时候，父母能做的，就是支持，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选择，都无须有任何顾虑。




已经一个多月不曾见到父亲了，Roy嘴上不说，心里还是会寂寞，会孤独，会需要陪伴。白日有好友，天黑后空荡荡的房子就显得太大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，独在异乡的异客，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会相互吸引的。




他们聊了不少，惊奇地发现都是山城人，戒心也渐渐丢开。在知晓旅人的窘境后，少年几乎要脱口而出留他暂住，又觉得太过轻浮，纠结了一路。直到微笑告别的环节，挽留的话才姗姗来迟：



“嗯...你没有地方住的话，可以暂时借住在我家。”




昏黄的路灯下，Roy看不太清对方的脸，只好转而低头搅弄自己的手指。那人的影子被拉得好长，融进夜里。



“这...不会打扰到伯父伯母吗？”



他摆摆手，“不会的。他们最近都不在家，就我一个人住。”



很长的一段空隙，两人都没有说话。Roy发觉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，他明明都并不了解这个人，就把家里没有成人的事实暴露了。这太不像自己，急切地挽留什么，证明什么，丢开了平日的冷静自持，就为了帮这人做一个决定。




“那好，我会付房租给你的，谢谢。”



幸运的是，听到了想要的回答，也没有脑海中闪过的危险场面。他其实并不在乎对方付不付钱，本来留下他，就是个一时冲动的念头，冲动怎么会事先找好理由呢？



除此之外，Roy其实不想承认有那么一点期待。期待什么，青年的反应太过淡定从容，他先前的那些斗争就有点可笑，很不成熟似的。生分的口头感谢，挑不出什么错处，谈了一路的人生理想，他本以为至少可以是一个握手。



青年从阴影里走出来，走上前，站上他呆的那级台阶。带着被压抑过的激动，低沉且有点儿性感的嗓音响在耳畔：



“谢谢，能遇到你，真是太幸运了。”



借着毫无预兆的靠近，完成了一个拥抱。伏在怀里，少年听到比他还快的的心跳，满意地笑了笑。







阳光，树影，鸟鸣，原木色的家具，深色的吉他，间歇的琴音，拨弦的指尖。



早起的鸟儿有虫吃。Roy习惯早睡早起，抽出早间的一小段空隙练琴。乐器就像恋人一样，一日不见，如三秋兮，你与他生分，他便也不与你亲近。最近这段时间，除了老本行钢琴外，他又迷上了吉他，不过自己钻研，进步的着实慢了些，早晨也起得愈发早了。



王俊凯一下楼，就是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。抱着吉他的少年，像是守护着心爱的珍宝，神色温柔，动作轻柔，阿芙洛狄忒也要失色。



“早啊，吵到你了？”



有那么一瞬间，他沐浴的仿佛不是阳光，以前总听圈里的某些粉丝讲说爱豆的眼里有星星，Roy的眼里，说是有银河也不过分。原来真的有人一笑起来，整个世界都会明亮。



“早。在弹吉他？”


“就弹着玩玩儿，我弹得不好。”少年有些羞涩地挠挠头。



“不嫌弃的话，我教你？”


杏眼亮了亮，“你会？”



“会一点。挺久没弹了，有点儿手生。”



Roy点点头表示理解，还是一脸期待地把吉他交到青年手中。一曲过后，佩服得五体投地，也慢慢理清了这人的套路，良好的家教养成的过度自谦。



学得很快，只有闷音弹不太好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就被轻轻按住，击在弦上，若有若无的电流猛得在心间划过。



过近的距离，胸膛贴着后背，甚至听得到心跳加快的声音。好生奇怪，与外国朋友们也不乏肢体接触，都能够处之泰然。这个人，却总教他控制不住的紧张。




想要逃开，又贪恋。呼吸变乱，心绪也随之变得飘忽，他的手好热，不像自己，血液循环不畅总是手脚冰凉。耳朵一定红了，Roy草草地收了尾音，悄悄退开一点。



这一点点的推拒，王俊凯看的分明。小孩儿的气质太过干净，在这个算不上单纯的圈子呆过，更觉可贵，忍不住便想靠近。原以为是天真，其实是知世故不世故吧，多了解一点，引力就更大一点。




青年自觉起身，厨房是半开放式的，冰箱里食材还算充足。取了两枚鸡蛋，刚要开火，Roy跂着拖鞋靠了过来，自告奋勇要做温泉蛋。王俊凯给他腾了空，小孩儿一边摊着蛋一边碎碎念，这可是我第一次给别人做这个啊，潜台词就是求表扬。




王俊凯理所当然地再一次承认了自己的幸运，味道也真的很不错。一想到接下来还会有很多个这样可爱的早晨，客居异国的经历，好像也不赖。









吃过早饭，为了避免积食，院子里的花木成了两人关照的对象。你浇水来我除草，分工合作，干活不累。



白色的花瓣，翠绿的草坪，清冽的池水，粼粼的波光。Roy把自己套在一件大大蓬蓬的白色简易雨衣里，小小一只，端着水管到处乱呲，竟也出现了一道彩虹。



还是个小朋友啊，王俊凯杵着除草机稍作歇息，看他胡闹。这边没了动静，葡萄眼提溜一转，计上心头。



“那谁，你过来。”



“Karry。”



“行行行。KAI，过来过来。”



把机器立住，王俊凯毫无防备地走过去。小孩儿悄悄将管子背在身后，等他走近了，一把提溜出来，呲了他个措手不及。



还好闪得快，只衣角沾湿了一点。光顾着笑了，Roy手一松，水管就到了王俊凯手里，这下可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坏蛋。



“哥...我错喽哥...莫气...”



软软的乡音求饶，气顿时消了大半。王俊凯拿他没辙，认命地关掉水管，丢给他一个网球，叮嘱不要再添乱了。



“你在逗小狗吗？这是我家哎，我为什么要听你的。”



青年作势要开水龙头。



“不添乱，不添乱。”



他管他，关系一下子就这么近了，有点小雀跃。网球被抛起来再落下去，滚到了泳池里。小孩儿发梢有点儿水，凉凉的贴在脑门上，爽得动了游泳的心思。



王俊凯安心地继续先前的工作，等到终于斩灭全部杂草，才想起来，小朋友这么安静，是回去补觉了？



只有九零后的老年人，才会放任大好时光浪费在睡眠上。一转头，两条光溜溜的大白腿闯入视线，往上是红白条纹T下沟壑纵横的锁骨，盈盈一握的腰身。



手感，一定很好。



白皙的脚背试探性地踩了踩水，才缓缓坐下，水波漫过大腿内侧，小孩儿发出满足的喟叹。



王俊凯感觉不太好，这声色着实有点刺激。



“KAI，我给你拿了件泳裤放你房间了，换好了过来啊。”



少年先一步入水，上身的布料紧紧包裹着单薄的身躯，胸前两点若隐若现。王俊凯偏过头，默念非礼勿视，目不斜视逃离现场。



Roy的泳裤，对他来说有点小。好久没锻炼了，人鱼线还在，八块腹肌已经退化成六块。从花砖砌成的小水池里，掬了把水，往身上潦了潦，纵身潜入水中。



有道视线一直黏在他的身上，脸有点烫，游了几个来回，暑意全部消散，简直不要太爽。



Roy终于忍不住调笑：



“看不出来，这么有料。”



“没点肉，怎么能有自信把你举起来。”王俊凯抹了把脸上的水。



“你这怎么练的啊，为什么我怎么吃都吃不胖，举铁也没用。”



“你还小呢，没必要练肌肉。”



说真的，想象一下Roy一身腱子肉的魔鬼身材，配上天使容貌，不要太违和。



“你白，又瘦，举铁不合适。多运动，滑个滑板，打打篮球什么的，又帅又能长个儿。”



“你会滑滑板？”



“还行。滑不远。”



还行，四舍五入就是滑得不错。两人又在池子里泡了一会，热意褪去，Roy心心念念着滑板，上岸的时候还险些滑了一跤。



幸好身边人眼疾手快，把他整个搂进怀里。就单只隔着一层湿透的布料，灼热的呼吸打在颈侧，肌肤相触，在水的作用下难舍难分。



小孩儿惊魂未定，杏核眼急急掩过慌乱，抓着他的指节施力，紧抠小臂，有点疼。待稳住身形，才后知后觉，小声地道歉。



“你没事就好。”



爱害羞的他，调皮的他，为太瘦发愁的他，藏着好多小心思的他。这才认识不到一天，少年身上的灵性，接二连三地跑出来，每多发掘一点，就更喜欢他一点。



想看，更多的他。







冲了热水澡，睡了个美美的回笼觉，慵懒又惬意。半梦半醒间，双手被握住，微光透过窗帘斑驳降落。



“起床啦，不是还要学滑板嘛？”



连王俊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，声线温柔，苏到尾椎覆着的细嫩的肌肤都微微打颤。少年抱怨地哼哼，还是乖乖听话起床穿衣。



“你出去，我没穿裤子。”



头发乱糟糟的，半闭着眼好容易套上了裤子，才发现衣服穿反了。又脱又穿折腾了一会儿，最后一点儿睡意也没了。



那人已经穿戴整齐，抱着两个滑板在门口等候多时了。黑色夹克帅气酷炫，蓝色运动裤也盖不住一双名品腿的笔直修长，小白鞋上的卡通logo更添了几分孩子气。



不夸张地讲，一下子年轻好几岁，眉峰上挑，唇边还勾着一抹笑，就像校园里的那种坏坏痞痞的学长。



“这么久，我还以为你又睡过去了。”



色令智昏，懒得跟他废话。Roy自觉接过递来的滑板，也冲他邪魅一笑，做少女捧心状：



“学长，你好帅啊。”



换王俊凯愣住了，小朋友得逞给高兴坏了，哼着歌蹦蹦跳跳出了门。踏上心爱的滑板，用力一蹬，不带走一片云彩。



他不知道，爱神之弓直挺挺地朝心上射了一箭。自以为很酷，实际上奶的不得了，甜的不得了，心情都会变好。



今天天气是真的真的真的很不错，心情也很不错。Roy才是滑不远的那个，真的是就只会那开始的一蹬。王俊凯虚虚扶着他，教他开始不要太过使劲，轻轻滑动慢慢加速。



上体微微前倾，膝弯曲，手臂伸展，保持平衡。默念这些要领，果然顺利将脚收到滑板上了。



尴尬的是，还没人教给他怎么下去，少年一慌重心后移，一屁股摔到了地上。



学会什么，都要经历跌倒再爬起来的过程，不然不够深刻，早晚也是会忘掉的。小时候学骑车，他也摔得青一块紫一块，膝盖还擦破了皮，这点小伤不算什么。



当然了，有人心疼，他也不介意。那人给他打扑干净裤子上粘的灰，一个劲儿地问：



“疼不疼，没摔着吧？”



“没事儿，你再教教我怎么下来呗。”



老在他面前摔跤，Roy都觉得自己升华了，脸不红心不喘，还能淡定地请教技术动作。一个下午，学得差不多，也摔了好几次，还把脚崴了，不过已经很满足了。



回家路上，也没觉出来累。王俊凯其实没怎么消耗体力，光在担惊受怕。为了防止Roy脚伤加重，他主动提出背对方回家，小朋友这次没犹豫，听话地环住他的脖子。



缘分真是很奇妙，能把素不相识的两个人，牵到一起，命中注定般的相遇。明明昨天才刚刚认识，却似久别重逢，一举一动都相契，无比熟悉。



跑得快了些，背上的薄荷音吓得变了调：



“你开了氮气哦！”



好像一紧张小朋友就能蹦出两句家乡话，更想逗他多讲几句，恶意加速，一口气跑过了八个路口。



“你不晓得累嘛”“慢点”“颠死老子喽”跟着冒出来，王俊凯偷笑，小虎牙出来招摇。



“哎，我的哥，你有虎牙啊。”



小朋友发现了新大陆。一张俊脸因为两颗可爱的牙齿变得幼了不少，方下巴都救不回来。



还有几步路就到家了，身下人也有些喘，Roy挣扎着要下来。他俩互相搀扶着，夕阳西下，天际线被映染得火红一片，伴着厚厚的云彩，温馨又安心。



“KAI，你是哆啦A梦吗？你怎么什么都会啊。”



“对啊，我是啊，我剪刀石头布只出石头的。”



什么鬼回答，“我不信。”



“你可以试试啊。”



说出石头，骗自己出布，其实出的是剪刀。这种套路见得多了，Roy没什么犹豫就打算也出石头。



结果就是，两个石头。



“你是不是傻，说了我出石头啊。”



“不算不算，再来再来。”



你出石头我出布的游戏，玩得不亦乐乎。



男性之间的争强好胜，一点都不比女生少。比身高，比成绩，比长相，总要较出个输赢。可如果有这么一个人，他愿意一直让你，希望你长得比他高一点点，夸你比他帅一点点，诸如此类，小到猜拳，那便是值得深交的，真心相待的。



又或者，因为别的什么，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的东西。不会倦，只会更深刻，更甘之如饴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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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的日子，若长流细水，王俊凯被小孩儿以教吉他抵房租为由，勒令不许再提钱的事情。事实上除了音乐交流之外，家中的大小家务，一日三餐，他都一手包揽，处女座的洁癖犯起来，一天能拖三遍地。Roy疑心自己捡了个宝，青年版的田螺姑娘。




可在王俊凯看来，Roy才真的是锦鲤化身，好事一桩接一桩。不仅解决了吃住问题，还遇到了他演员生涯中的贵人。



娱乐场里，背靠大树好乘凉，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小花小生挤破了头，想要爬上导演的床。这是最快也最有效的一种方法，缺点是不够稳定，毕竟自古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，说到底还是眼色姿色缺一不可。另外一种，可能不会很快，却是正途。这个圈子里还是有很多乐意提携新人的封帝封后之流的，运气好被看中，还能师徒相称。要知道戏骨教出来的学生，比起戏剧学院量产的，起点又不知高了多少。




王俊凯就遇到这么一位。这位影后已是国际公认的会演戏，家庭美满，事业爱情都至巅峰。一闲下来，就想着收几个聪明伶俐、肯吃苦有天赋的年轻后辈亲自教导，也算为天朝的演艺事业尽了一份力。




机遇真的可遇不可求，试镜那天，影后刚巧来探望导演，往前推十几年，她也是拍了这位导演的电影一炮而红的。就索性留下一同把把关，看了许多个，都把皇帝演成个胆小怕事的窝囊废，影后失望至极。到了王俊凯，表演上还很青涩，却抓住了角色内在的本质，是一块值得雕琢的璞玉。




他就被这么留到了第二次面试，一个人的加试。还是演皇帝，一个不怎么服管的皇帝，一心想要变法的皇帝，和影后演的太后对戏。与以往在学校的任何一次对戏都不一样，浑然天成的气场，会不由自主地被带入特定的情境，真实地体会到小皇帝独自面对太后的威压时的怕与强作镇定。直到很多年后，王俊凯再回想起这个场景，都不会忘记那种一颦一笑见真章，炉火纯青的演技。



“皇帝，哀家对你很失望。”她唇边还是带笑的，寒意陡生。



“母后，您怎么不瞧瞧您自己呢？”



“哀家不想听你的解释。你只需要乖乖听话，这个位子就还是你的。”



刻意忽视了皇帝言语里的不敬。毕竟是亲生骨肉，翅膀硬了，再毒的心，也不舍得亲手将其折断。



“凭什么！”



他生来就要当一个傀儡吗？！从小到大，一切的吃穿用度，行为举止，甚至是后宫佳丽，都是太后一手包办。朝堂上的那些闲言碎语，他不是听不见，垂帘听政，这个皇位坐的还有什么意思？！




即兴表演，没有台词和剧本，只有角色设定，一切火花都靠演员自己碰撞。王俊凯这个年纪，能接得的住影后的戏，毫不怯场，已经足够让人刮目相看了。青年的双拳微微颤抖，一双桃目中有不甘，更多的是愤怒。



“皇帝，你知道哀家为什么失望吗？”



“因为我器重你！如果没有哀家，轮得到你来当这个皇帝吗？！”



“是谁替你扫平障碍？是谁替你铲除异己！”



“你现在根基未稳，就自作主张，愚昧无知，是要把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拱手让人吗！”



小皇帝垂下了眼，九子夺嫡，他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这个位置。前朝的纷争，比后宫更为血腥，一着不慎满盘皆输。要是没有太后，他们娘俩儿早不知变成谁的盘中餐了。



“母后，朕错了。”



“但至少，让朕有选择皇后的权利吧。”



后宫不可一日无主。小皇帝只剩这么一丁点儿愿望，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，那孩子也很好，只不过还不够皇后的规格。



“孩子，生在帝王家，很多事情早就没有了选择的权利。”



凤位，只能给最纯正的血脉，才能让皇位足够稳固。自古帝王皆薄情，深宫里那一桩桩一件件，早早地就剥夺了他们享有情爱的权利，甚至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也不配拥有，太后也是要教给他这个。



所有的火都被熄灭了，那双和他父皇一模一样的桃花眼，哀怨又委屈地望着自己。从小就是这样，拿准了她吃软不吃硬，最受不住这样的眼神。



“好了，你可以给她封个随便的什么妃，只要你喜欢。”



太后还是心软了，作为母亲，能成全的，还是尽量成全。从高位上走下，亲自把小皇帝搀起来，已经长得这样高了，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跟在额娘身后追个不停的奶团子了，岁月催人老。



“就到这吧。”导演适时地出声。



“眼光不错。后生可畏，前途无量啊。”



从这个年轻人身上，看到了当年影后的影子。全素颜出镜，也没有正当红的某些流量为了形象不敢做夸张表情的坏习气，假以时日，他必将会成长为一颗璀璨的新星，合该是吃这碗饭的。



更重要的是，他是真的全心投入这个角色。情绪进入快，细节处理到位，应变颇佳，挑不出什么毛病。一个好演员最重要的，就是不受外界干扰，戏有没有毛病先不谈，首先做人上不能有毛病。




接下来的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，恍如一场梦，王俊凯拿到了这个角色，成为了影后的学生，星途一片光明。可此时此刻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，就是快些见到Roy，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。



应该还没放学，今天拍毕业照，家属可到场，本来答应和小孩儿一起去的，前一天晚上突然收到面试的通知。葡萄眼里的失落明显得很，说出来却是鼓励自己不用担心的话，叫王俊凯愧疚得不行。








最普通的白T，一件黑色外搭，单反托在手上，眉眼冰冷。唇尾自然上翘，流利地用英文与旁人交谈着，淡漠又疏离，这样的Roy，别有一番韵味。



锋芒和棱角，少年在他面前藏得好好的。才十六岁啊，前途似海，未来可期，怎么可能不心比天高，不恣意轻狂，不叛逆嚣张。



“Roy，is that Karry？”



还是那天的金发小哥，第一个注意到他。Roy神色略缓，朝王俊凯招了招手，示意稍等一下。



少年井井有条地指挥摆拍，神情专注，末了送上一个微笑，镜头那边的女孩就羞红了脸。



王俊凯和金发小哥闲聊，状似不经意地问起那个女孩的身份。答说是个韩国女生，也是同班同学，应该是乖乖女好学生这一挂的。刚来学校的时候不太适应，被欺负了，Roy看她是个女孩子，又是东方面孔，才特别关照一下，三年下来流言蜚语也不少。由此可见单就八卦这一点上，没有什么国际地域差异。



男孩跑过来，手里还抱着他的宝贝相机。烈日下烤了一上午，自己拍完以后就帮别人拍，忙得不可开交。额头上冒了一层细密的小汗珠，刘海也湿哒哒的，好像黑了一点，慵懒且性感。



“你怎么有空过来了。面试怎么样？”



几人边走边聊。上回那两个金发小哥，平时和Roy玩得比较好，这段日子自然也和王俊凯熟络起来。他们开的一辆敞篷车，颇有些复古。Roy累极，一只胳膊拄着车门，手指插入发间，上下眼皮开始打架。



酷虽酷矣，颠得人不那么好受。王俊凯不忍那乌黑好看的眉头紧锁，轻声在他耳边道：



“累了的话，靠着我睡吧。”



一如既往，抗拒地摇了摇头。他其实知道Roy昨晚没睡好，眼底的乌青就是证明。还有脾气在，说到底是自己食言了，只好不由分说地把那颗小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，一下一下缓慢地拍着他的背。



小孩儿合上眼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睡去，呼吸绵长。驾驶位上的金发小哥忍不住吐槽，Roy原来也能这么乖巧。



他哪里是乖巧，分明是小天蝎的欲拒还迎。越了解他，越觉得之前的害羞爱脸红都是假象，王俊凯也想扶额了，越熟越难哄。



朋友到家了，Roy还没醒，王俊凯和他们打商量把车借给他一晚，明天给亲自开回去。外国友人爽快地答应了，还祝他好运。少年被小心翼翼地放倒平躺，王俊凯轻手轻脚绕到驾驶座，正中间的后视镜里刚巧可以看到睡颜。



他又开回了相遇的那片海摊，又是天将尽未尽的时候，妙的是霞光刚好映在少年侧脸，明暗嶙峋，动人风骨。



后座上的少年，从发丝到脚踝，无一不散发魅力，引人注目，勾人沉沦。胸腔里有不知名的情感，似不知疲倦怕打岸边的潮水，汹涌欲出。



手指划过精致的下颌，勾勒唇线，这是一场理智与情感的交战，进或退，一念成魔。



欲俯身之时，Roy转醒，水汽朦胧的杏眼还不甚清明，他装作松肩膀的动作就可以及时跟上，勉强找回之前的坦荡。



“嗯...这是哪儿？”



稍纵即逝的一点点鼻音，奶声奶气的，暴露了撒娇的小心思。王俊凯不戳穿他，顺着回道：



“海边。你捡我回来的那个海边。”



“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，我现在后悔捡你回家了。”



Roy推了推他垂在腿边的手，“好困，我要回去睡觉。”



“都睡了一路了，下来活动活动吧。”



很不情愿地揉揉眼，推开车门。Roy绝不承认是听他的话，一定是宝蓝色的海水太过深邃，一下心动。



第二次看海边的日落，没想到还是和这个人，依然很壮阔。



他们已经不算陌生，甚至可以说是冥冥之中注定的相互吸引，就像磁场的两极，相互靠近，又不得不彼此分离。眼神相撞，会下意识地躲避，又刻意在人群中追寻彼此的身影。人与人相处的学问，他太年轻了，参不透，唯有跟着感觉走，有时候感觉也挺复杂。



“咔嚓——”



少年抬头眺望大海，静静思索，天由橙红快进至全黑，连带着他周身的最后一点光线被吞没，大自然勾勒出黄金比例的神赐侧颜，相机失色，单纯变成了记录的工具。



他回头，撞上单反后的一双桃花眼，那眼神太过滚烫，太过炽热，太过深情，太过直白，那感觉又来了，他渴望被这样看着，又害怕被这样看着。



因为不知道怎么回应，试探，暧昧，都可以做的顺理成章，一旦那张纸被捅破了，回不去，感情也会变质。



他只能，低下头。



也就错过了那人唇边无奈苦涩的笑，浓密长睫下敛去的真情。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坦诚呢，坦诚的逃避。



谁都没有打破这一刻的静谧，燃起的心火，烧尽了就烬了。这一夜，连晚安也没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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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然后，他们又退回了那条线后。



王俊凯忙了起来，跟着老师上课，新电影的拍摄任务，还有一部电视剧的接洽。小皇帝的即兴表演也不是空穴来风，影后看好了一部古装权谋剧的剧本，从大荧幕到小荧幕，看似是退步，实则不然。一来尽可以选自己喜欢的角色，二来方便提携新人，三来观众不可能天天掏钱进电影院，一箭三雕。



这也意味着，结束了这边的拍摄，就是说道别的时候了。



忙也有好处，不用去想两人的关系，不靠近，也不会伤心。这些天的疏远，相敬如宾，有时候甚至只有早餐在一起吃。那个眼神，很默契的绝口不提。



原以为能冲淡这份感情，可知道要离开他的那一刻，骗不了自己。人都是贪心的，更多一点的亲密，哪怕饮鸩止渴，飞蛾扑火，也在所不惜，得不到的人，就越想要。




学生时代，王俊凯最喜欢的电影是《香水》。气味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，男主一个眼神顿时将极致的追求与猥琐区分开来，原本荒诞的情节变得真实。吾爱已逝，世人皆苦，唯香永存。在戏剧学院念书的时候，第一次看，惊为天人，此后得空，便要重温。每看一遍，都能学到很多，理解更多，只有一点，始终不能懂得透彻。




极致的感情，男主爱的究竟是香，还是人。



直到遇见Roy，有了答案。




你如果爱一个人，他的容貌，他的身体，他发丝间的薄荷香，他睡梦中的呓语。他的一切，都让你痴迷，都那么值得去爱，所以你看一朵流云会想到他，听一首情歌会想到他，尝到蜂蜜的甜会想到他，饮下烈的酒会想到他，他已经变成一种记忆，因为你爱他，这世界都变得更可爱。



男主得不到的爱人，究其一生去追寻她的芳踪，做了很多错事，得到了香，可笑却不是她。



要判死刑，也要死得明明白白。他宁愿听Roy的亲口拒绝，也不想再维持友达之上的假相。



大商业片的剧组就是阔气，新人演员的片酬也足够他还上这段日子在国外的开销，外加不小的富余。想起最初的穷困潦倒，Roy要养他的玩笑话，恍若隔世，不禁唏嘘。



转眼间，少年要十七岁了。



王俊凯特意向影后要了假，把最大的商场逛了个遍，竟找不到称他的礼物。从上至下，兜兜转转回到一楼，目光锁定在一串白色花体英文。



Roseonly。



咀嚼几遍。Roy is only。名字倒是很不错。



是家高端鲜花珠宝店，价格有点小贵，不过他现在绝对有能力买得起。向sa简要讲明生辰贺礼的需求后，就被推荐了一款玫瑰金的天蝎座生辰石项链。



晶莹剔透的黑玛瑙，和圆润光滑的曲线相映成趣，简约不失优雅。除此之外，还加购了黑色永生玫瑰，象征天蝎的神秘莫测，也是不易外放的感性和细腻。更多的，还有守护，永不凋零的守护。



结账的时候，才知道只能填一个收货人。相当于许下诺言，一生只爱一个人的浪漫之约。祝福语选择了录音，他一向喜欢这种比较直接的方式。可惜时间太短，还有很多想说的话，只能留着以后慢慢说。








Roy是班里为数不多的走读生，成绩也好，成功申请了不上晚自习的特殊待遇。五点多下课后，收拾好书包回家，收获一众艳羡的目光。



走廊上，碰到那位韩国女生，少年友好地笑笑，挥挥手与她道别。



“Roy，请等一下，我有话对你说。”



她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中文，还很流利。Roy不禁多看了两眼，女孩长得清纯甜美，和有段时间追的韩剧女主神似。



“好。”



说几句话也用不了几分钟，看看表，离往常某人来接的点还有一刻钟，足够了。



“我们换个地方谈吧。”









女生直入主题，“你有喜欢的人吗？”




Roy看似处事灵活，八面玲珑，在感情问题上，实则一张白纸。国外虽开放，身边的很多同龄人早都不是处男之身了，可他始终干干净净的，不染尘埃。



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，是那人那夜，暗含太多复杂情绪的眼神，心头竟泛起一丝甜蜜。



“坦白地讲，我不知道。”




“我喜欢你。”声音颤抖，女生红了耳廓。



“见不到你的时候，会想念。见到的时候，会紧张。”



“既渴望更进一步，又想要逃开。”



“这种心情，很矛盾吧。”




一盆冷水当头浇下，这段日子的心不在焉，一瞬间全部有了答案。从海边回来后，同一屋檐下，看似亲密，实则若即若离，令你痛苦，折磨，逃避。你明知道，倘若能牵动全部思绪，控制权早已不在自己。



这一切，原来都是喜欢啊。



那他呢？



他可能只是喜欢逗自己玩吧，要不然怎么会丧失热情以后，突然冷淡至冰点。




“对不起。”少年低下了头，勉强牵起一个苦笑。







王俊凯特意提前了一会儿，也没按约好的在校门口等，而是径直找到了班里。



金发小哥告诉他Roy刚走，好心地指了路。



顺着另一侧的楼梯下去，是个隐秘的小花圃，少年还穿着早上他亲自挑选的牛仔外套，杏核眼中的温柔却换了对象。



我喜欢你。那女生说。




几乎是逃回车上。单就性别这一点，从一开始，就输得一败涂地。他还这么年轻，会有很好的未来，会和一个大方漂亮的女孩子谈一场正常的恋爱，出双入对，羡煞旁人。



这才应该是属于他的青春。怎么会有这么自私的想法，妄图把他套牢，在大洋彼岸惨兮兮地等你。他是那么的热爱音乐啊，你是不会忍心让他抛下理想跟你走的，你懂他，一如他懂你，一定要回国。



在还不够成熟的时候，没有负责的能力，就不要轻易说爱。空谈感情，得到的只能是更多的伤害。




告白变成告别，非要有一个恶人，那就他来做。







平复好心情，少年朝他走过来，杏眼弯成一道桥，完成了一个甜甜的笑。



“你今天，好早啊。”



没有等到回应。Roy疑惑地看向他，面容沉静，没有一丝额外的感情波澜，教人看不透。



无尽的苦涩潮水般泛滥起来，全程毫无交流。Roy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，明明咫尺远近，这人却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，无法进入他的心，谈何靠近。



就像水星，永远无法脱离自己的轨道，亦远亦近，永远无法拥抱太阳。



不是回家的路，路过便利店，王俊凯停了一下，带回来一提啤酒，也不是终点。结果还是回到那片海，并肩坐在沙砾上，没有白日的暖，比热容夜晚的反作用，刺骨的凉意涌入四肢百骸，只能对饮驱寒。



Roy是第一次喝酒，入喉有一点苦，却能让人兴奋起来，也不觉得冷。小口小口地啜着，竟也有些醉。



相比那人，就慢得多了。他旁边已经摆了几个空罐子，脸颊发红，眼神却很清明。



过了今夜，这份感情会永远变成一个秘密，被带到大洋彼岸，带到三万英尺的高空。



这场艳遇，突如其来的爱是林中奔出的兽，他的男孩，那将熟未熟的蜜桃，阳光，那轻烟，仲夏的夜，海边的一次回眸，皆为惊鸿照影。



Trust roseonly,trust love.



“生日快乐。”



酒精作用下，他还是掏出上衣口袋的那条项链。希望真的可以如广告词所说，生辰晶石将携带幸运微光，熠熠生辉，代替我守护你。



“谢谢，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辰礼物。”



颈间的微凉指尖，摸索到正后方，系上这条项链。Roy屏住呼吸，认真地感受这一刻的美好。



晶石垂在锁骨处，衬得他肌肤愈白，酒意正浓，喉结动了动，少年鼓起勇气：



“我...”



“我要走了。”



异口同声。王俊凯先一步，切断了全部幻想。两条平行线，注定不会相交，居然还天真的以为能有未来。



“什么时候...这么突然...”



亏得夜幕沉浓，星斗皆遁，泪珠从颊边滑落，砸在黑玛瑙上，没人看得见。



“嗯，这边的拍摄结束了，就要回去了。”



“还会回来吗？”



“应该不会了吧。我走了，要好好照顾自己啊。”



还是那个对人又好又温柔的Karry，喜欢管着他的Karry，却再也不会惯着他的Karry。



又是一段沉默。海浪声盖过哽咽。



“你呢，准备考哪所大学？”



“伯克利。”



奋不顾身的天真，我替你藏好，一夜之间，少年变成了大人。大人不需要敏感细腻，不需要赤诚无畏，感情是软肋，是追梦道路上的绊脚石，不舍得丢掉，也一定要藏好。



我永远不会逼你，取舍我与理想。



那就巅峰相见吧。等我足够好，好到你找不到拒绝的理由。我就在这等你，等你来找我。



“最后一个问题，你的名字？”



“王源。”



果然有水啊。



“王俊凯。”



山水有相逢，我期待着你，也期待着自己。一个人在路上，故事不会停在这里，山川拥抱海洋，写下去才知道梦有多长。



“一个告别吻。”



轻得若羽毛的一个吻，落在唇边。酒劲儿上头，王俊凯已经不甚清醒，勉强撑着眼皮，分不开现实与梦境。



这次没有放任他逃走，饱满的唇珠被舔舐，啃咬，拉开一道银丝。怀中人因为缺氧被轻易分开牙关，舌尖被相邀共舞，虎牙磕到下唇。



“Call me by your name and I will call you by mine.”少年说。



Now， I can't forget this Love.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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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后的最后，他还是走了。



王源如愿考上了理想的学府，毕业后，跌跌撞撞，也混到国内外业界小有名气的音乐人。今天有幸受国际知名音乐工作室邀请，来为一部冲奥的文艺片录片尾曲，全英文的，名曰《sleep》。



影片讲述两位主人公之间青涩又暧昧的爱情，两人对彼此着迷、犹疑、试探，让情欲在涌动中迸发，成就了一段仅仅为时六周的初恋。这段美好的夏日之恋，在两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。



世间好物不坚牢，彩云易散琉璃脆。影片末尾，两人皆已白头，各有美满家庭，重逢在离别的车站。年少而生的悸动，在这一刻复苏，伴随着钢琴架构的薄荷音，他们再一次挥手作别，戛然而止。



自弹自唱，丝毫没有生疏稚嫩。王源尝试了绵长充满磁性的唱腔，清朗的声线和忧郁的曲调相融合，对每个细节追求极致，完美地表现出主人公之间苦涩、纯粹又细腻的爱情。



制作人连连称赞，夸他唱得动情，只有他自己知道，情感带入，有多么真实。



Don't let me forget them when I close my eyes

Love no I can't forget this love

Know it kills me to relive what's gone

But I can't get enough of long lost



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，一合上眼，就是那人的音容。脑海中一遍遍描摹，干净利落的下颌骨，下垂的嘴角，挺拔的鼻子，饱满的颧骨，最喜欢的还是露龈笑时的傻气，可不能忘掉。



许多年过后才知道，藤蔓般弯弯绕绕盘踞了整颗心的，原来不是喜欢，是爱。




Love know I miss the days of us

Know we tried and paid the highest cost

Sleeplessly I'll dream of what I lost

Sleeplessly I'll dream of what I lost



三大杯浓咖啡下去，纵使年轻，也有些透支。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，异常疲乏，神经却很兴奋。



还是要强迫自己入睡。他已经接近一天没合过眼，答应过他，要好好照顾自己，不能食言。










皑皑山上雪，皎若云间月。外头的寒气逼人和室内的温暖如春形成鲜明对比，飘窗上凝了一层水汽，看不清室外的雪景。



木质的长桌上，摆满了美食，让人垂涎欲滴。正中央还放着一个大蛋糕，一桌蓝蓝绿绿的杯子，数一数，正好十七个，一溜儿特别好看。



小朋友趁那人不注意，偷偷抹了一点奶油，腻腻歪歪地蹭到他身边。



“回头，小凯。”



脸上多了一道白色的胡须，始作俑者笑得前仰后合，王俊凯无奈地抽了张纸，塞到小孩儿手里。



“你都多大了，好玩嘛？”



王源乖乖地细细擦拭对方的脸颊，末了戳了戳，鼓鼓的，肉肉的。终于又胖回来了，甚是欣慰。



“三岁半。”



“那我就是四岁半。”



这点便宜也要占，也不让着寿星。不过天龙哥今天心情太好，就不跟王处兔同学计较啦。



长桌拥拥挤挤坐满了人，大家一起为他唱生日歌，吹蜡烛，切蛋糕还是往年一样王俊凯代劳，第一块最大的一块分给小寿星。



真好，十七岁的第一天，能和你在一起。



吃饱喝足正食困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“下雪啦”，王源硬生生把已经粘在一起的眼皮分开，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子：



“哥，去滑雪嘛。”



说着还打了个哈欠，眼泪汪汪的，王俊凯感觉心都塌了一块。



两人穿戴好滑雪用具，都是他哥买的，生日礼物的一小部分。把小朋友包的像个熊宝宝，王源闷闷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：



“别弄了，你这样我怎么滑啊。”



“不行，太冷了。”



认命地扣上护目镜，老妈子上身，说什么都没用。不过这样也好，没人认得出来，可以光明正大牵手。



男友自拍杆上线，真俊，穿成狗熊都不能遮挡男朋友毁天灭地的帅气，一口气拍了许多拒绝提供。王俊凯也给自己来了一张，背对白色墙壁，幼稚地假装已经在雪里。



临走不忘叮嘱：“别给我野啊，别跑远。”



小孩儿答应着，言行不一，撒了欢儿冲向雪中。王俊凯不放心，还是在后面保持一段距离跟着他，掀起的雪沫糊了一脸。



幸亏有镜子挡着，丝丝冷气直往里钻。前面的人却突然停下来，四面朝天很没形象地躺在雪地上。



摘了雪镜，小扇子般的睫毛被落下的雪花沾湿，一抖一抖的，惹人怜爱。



“真好啊，有你在。”



王源很少这么坦白。幕天席地，白茫茫一片空灵寂静，远离尘世的喧嚣，唯你，有我。



就想这样霜雪落满头，也算共白首。









一觉醒来，天已经黑了。



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，迷茫地揉了揉眼，确有一片湿润，不过不是雪，是泪。



记得曾在一本书中看过，空间或许是四维的，某个平行时空中，存在世界上的另一个你。同样的容貌，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，只有一点不变，终究会遇到命定之人。



很羡慕，梦中的两个人，多年相伴形成的默契。可他却只能守着这少的可怜的一点回忆，反复咀嚼，妄求得到一点安慰。



制作人见王源醒了，解释说影片男主想见见这位有着动人嗓音的歌手真容，刚才来过一趟，他睡得正香，就一直在外等候。



听说这位演员是中国人，年纪轻轻就斩获国内各类大奖，想想也是，能在冲奥的片子中占得一席之地，必定不是等闲之辈。还如此知礼，没见面，王源对这位影帝的好感度就快刷满了。



挺拔的背影，端正的坐姿，一身颇显正式剪裁合身的黑色西服，让他有点受宠若惊。



“好久不见，王源。”



刚被沙发挡住的，一小捧玫瑰，不多不少，十七支，是他遇到他的年纪。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灰色礼盒，打开来，第十八朵，是未曾送出的永生花。



“你...王俊凯！”



热泪蓄满杏目，这才是梦吧，这梦太过美好，他想一辈子都不要醒来。



“迟来的礼物。对不起，让你等了这么久。”



“别哭，感激上苍，你还记得我的名字。”



破涕为笑，见他笑了，久违小虎牙也跑了出来。影坛乐坛不可限量的两个年轻人，就这么一直注视着彼此，笑得像两个傻子。



“啊对，还有这个卡片，有我当年录的话，你听听？”



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头，扫码扫了半天才对准，王源把手机靠近了些，那人有些颤抖的嗓音响在耳畔：



“My only love，Roy.”


“我爱你，王源。”



时空交错，声线重合，信者得爱，爱是唯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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